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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汉食货志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五、《昌谷集》卷二一
井田,先王之治本。
后世得其一端而用之,犹足以致治,舍此而皆末矣。
昔先王经界本意,于斯民生养休息,曷尝有纤悉毫末不备?
谓斯民不可以不安,于是有地著之法。
自六尺为步,积而至于亩百为夫。
自一夫百一十亩,积而至于九夫为井。
出入足以相友,守望足以相助,疾病足以相救。
七十以上者得所以养,十岁以下者得所以成,而安民之效著矣。
谓斯民不可以不富,于是有种艺之法。
灾害有当备之种,田中无可栽之木。
环庐有桑,菜茹有畦。
外有瓜瓠果蓏之植,内有鸡豚狗彘之畜。
食肉者有其物,衣帛者有其具。
颁白无提挈之劳,衣绩无燎火之费,而富民之效著矣。
谓斯民不可以不教,于是有庠序之法。
始之于六甲五方之微,而推之于室家长幼之节。
学礼乐而知君臣之礼,升大学而有秀异俊造之士。
振木铎以采其诗,比音律以献于上,而教民之效著矣。
亦非井田之外,复有所谓法也。
秦人自绝于先王之法,既不足以久有天下,沟遂径畛之迹既废,而比联邻里之习日远。
后世圣君贤士,锐然欲有以振起之,而终不可至。
致使好议论者从而尤之,以谓世态日益变,人物日益繁。
如封建之不可复用,肉刑之不可复施,则古之所谓牧田野,自税亩丘甲以下,不可以复讲矣。
东郭咸阳之策,则鬻海者可以多资;
孔仅之策,则冶铁者可以广蓄。
告缗钱则杨可之计胜,输家财则卜式之计行。
甚至璧止值数千,而皮荐反四十万;
宝货止五物,而其数乃二十八品。
去井田愈远,一切以无道行之,疑其贯朽粟陈,高出先王之上,而其效乃至于虚耗,盗贼群起。
然后知先王之法,其所以深思熟虑,厥有本末,非后世所能髣髴也。
先王之立法,于斯民之事,不一而足也。
始而安之,惧无以逸其老也;
中而富之,惧无以乐其心也;
终而教之,惧无以养其性也。
民安则国安,民富则国富,民知教则国祚长。
三者相待而行,废一不可。
后世李悝、赵过、耿寿昌之徒,不暇更为长久计,得其富民之说,犹足以致目前之利。
武帝以至王莽,谆谆以富国为急,求之于珍宝末作之间,直以百姓为货。
不知民怨盗起,使其国日趋于贫。
求富而失其富,将焉用智?
今观李悝尽地力之教,以地方百里,提封九万井为本;
以治田勤谨,亩益三斗为率。
考社闾春秋之费,稽疾病死丧之用。
取上中下之熟而四分之,或籴其三,或籴其一。
行之魏国,魏国富强。
此非井田之法,而实井田数邦用、知足否之遗意也。
赵过之代田也,以一亩而为三圳,以二耜而为耦耕。
播种则于圳中,而耨草则于垄上。
其田器皆有便巧,其受田皆有顷数。
有能风与旱之功,有常缦田之效。
用力少而得谷多,颇有蓄积。
此非井田之法,而实井田或耘或耔之遗意也。
耿寿昌之建议也,漕谷四百万斛,省关东卒三万馀人。
尝试其说,已有著效。
然后筑仓于郡,名曰常平
谷贱则增价以利农,谷贵则减价以便民。
国以之富,民以之利。
此非井田之法,而实井田敛出法、均民食之遗意也。
其次则又有晁错,知地不可以有遗利,民不可以有馀力。
商人不可不贱,农夫不可不尊。
使天下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
揆事而言,犹是下策。
惟其有禹汤先备之意,贵五谷而贱珠玉,亦能民不乏困,天下安宁。
文景赐租之效,常本于此。
使汉之文武更能尽用贾谊、董仲舒之策,衣食足者使知有荣辱之分,仓廪实者使知有礼节之好。
税民不过什一,使民不过三日。
仿近古之制,立名田之限,塞其傔并,严其专杀,渐仁摩义,去井田不远矣。
时方以富国为急,其君有意富民,已不多见,而望其始安而终教之,不可得也。
大抵食货两端,虽古先圣王,不能偏废于天下。
然食者,农殖嘉谷食之物,不可一日阙,货则布帛可以衣,金可以器械,亦不得谓之不急。
至于龟贝皮币,所以阜通货贿,懋迁有无,恃丝粟得以并行于天下,而不可以独立。
《洪范》八政,显立次第,不可谓无意也。
上之人以食为主,以货为辅,则士得以行其学,工商得以不迁其业,朝无废官,邑无敖民,地无旷土,王德流洽而礼乐成,职由此也。
惟上之人一意富国,惟货是视,则蓄价百倍者必有以发管仲之虑,子母相权者必有以启单穆公之忧,民人抵罪者必有以动贾谊之念。
而均输盐铁等策,将与诛匈奴,招南粤,巧诋深刻者并行于世,不期然而然,无足怪者。
以食为主,不必言治,而与治相偶;
以货为主,不必言乱,而与乱相值。
上之人盍思其故乎?
欲富国必先富民,欲富民必仿井田之意而推行之,此则班孟坚两篇之意,截然不相侵紊,可以深考。
不然而日变成法,使天下民趋于愁怨而不知悔,而未知其所底止也。
谢户部尚书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九、嘉庆《太平县志》卷九
备数选曹,分掌三铨之法;
抡材计省,参荣八座之联中谢。)
窃以举天下版图之繁,制邦内经常之费,任土纳四方之贡,持衡居万货之平,轻重相权,上下与足。
承平岁久,奢汰日滋,好大喜功,说新厌故,遂底鲂鱼赪尾之害,驯致牂羊坟首之妖。
万乘蒙尘,不备纯驷;
群氓挤壑,不糁羹藜。
当属能臣,共图国计。
顾夷伤之未起,念均节之宜先。
六军之名籍,第挂空文;
三省之司存,犹仍旧贯。
吏部毁法,添差之冗;
公车上书,特补之恩。
学校儒官,尚从文具;
图书册府,当俟太平。
画饼空餐,昼墁浮食,在宣和固已如此,至建炎益又甚焉。
自非蠲令改制,一清流弊之源,何以富国裕民,复见中兴之盛?
顾如臣者,自视阙然。
智力已穷,忧责弥重,若为报称,不负使令。
固常欲奋躯,上副君父责成之意;
恐不胜侧目,必致小人妄作之凶。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亲临诸将征伐之师,尽得斯民利病之实。
除苛解娆,黜聚敛之臣;
救弊扶伤,塞侥倖之路。
闵兹邦用,深轸圣情。
夫何幺么之姿,亦预拣求之数!
苟操刃而立断,初无畏首畏尾之虞;
则解弦而更张,庶有足食足兵之望。
龙图阁待制镇江府尚书户部侍郎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五、《永乐大典》卷七三○三
敕:军兴十年,邦用百出。
凿山煮海,已尽用于良筹;
足国裕民,卒未闻于至计。
司会之任,择人实难。
具官某知略少双,文史足用,达研、桑之心计,有刘、李之风声。
久践要津,遍仪法从,往以西清龙马之职,出持北固兔鱼之符。
曾未淹时,已闻报政。
简在朕心之久,俾登版部之崇。
念有国而有家,当足兵而足食。
然干戈未戢,兴十万师则费千金;
故转饷之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
欲救其弊,宜图厥中。
使军无后爨之忧,而民绝《大东》之刺,是为称职,可不尽心?
咸淳仓记咸淳六年 宋 · 冯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九、《咸淳临安志》卷九、《永乐大典》卷七五一五
宋有天下以来,壹是以务农重谷为元元系命,自京徂荒,粒民是斛,时有船仓、税仓、折中仓之名。
太宗皇帝太平兴国七年,至斥故迎春苑为富国仓。
圣圣其承,臧衍益,其虑深远矣。
今天子即祚之五年,有司言:「寰内岁比数登,行在所诸仓皆盈,不增庾积,新者将靡所储胥」。
于是太傅、平章、魏国公请以琼华园废地,官予其直,增创如太平故事。
制曰「可」,其赐楮二百万,命守臣潜说友莅其役。
十有一月鸠工,越明年六月成,诏以咸淳名之。
仓之督吏来谓史官冯梦得曰:「盖闻圣人积不涸之仓,王者用无穷之府,所从来尚矣。
汉太仓在长安城南,为楹百二十耳,陈陈之,著牒犹或称之,斯事体大,可无纪乎」?
梦得窃惟古者委积之法,至周而甚详,周之氏于仓者,我知之矣。
所掌粟入以待邦用,藏之于有馀,而颁之于不足,凡以为民而已。
方田同井,井九百亩,一夫授田百亩,其中为公田。
当是时,乡遂畿也。
其法贡都鄙甸也,其法助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亩而分,外之一豪不取也。
夫是以民有常产,官有常赋,邦有常用,以时藏馀,谓之称数。
藉令年有不艾,赤子扶扶,亦皆有常饩,恃此以不恐。
《甫田》之诗曰:「我取其陈,食我农人」。
自古有年,于乎其仁哉!
自农田不井,薮泽肆既,使民蒿然千馀年于此矣。
昔在先帝,既再造我区夏,斯民欣若更生,平旦视朝,深念异时岁下郡国籴官办于楮,与吏并缘为奸,日载其怨,每与魏公共论兹事,以为泉源之浑浑,丘山之暴暴也。
是维放𢘍周官法度之遗焉其可。
繇是买浙水西六州公田,蠲和籴,停造楮,时人始而遌,中而疑,久而厌然以服。
呜呼!
难与虑始者民也,不能什利者法也。
今岁不籴楮,不造民,不加赋,皆得以自有其有,而之积于毂下者已六百万斛,隶外司农者不与焉。
我积我仓,如京如坻,念兹在兹,永言孝思。
我神后在天之灵,其相吾民,嘉气娄应,用成兹康年,不已怿乎!
陛下图匮于丰,防俭于逸,以克知于稼之难,地宁天清,五谷睦熟,含嘉表瑞,常满习祥。
是仓之作,名以咸淳,志时也。
民曰天子之德,而天子曰先帝之心。
继自今厥谷惟脩,厥菑惟播,利用厚生之功,将万世而下,实嘉赖之。
凡仓敖百敖之间五百有二,规置崇钜,甍宇齐平,卓乎诸仓弗及已。
仓前旧有河,凿而广之,以便船粟,亘以石梁亦名曰咸淳云
若夫屋材墙形,木功土事之概,乃图而著之矣。
朝议大夫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国用司参计官丽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梁季珌依前官特授权尚书户部侍郎兼同详定敕令官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四、《后乐集》卷二
《洪范》八政,莫先食货之原;
文昌六曹,尤重钱谷之任。
属调度将图于大计,则选抡宜得于通材。
具官某履行端纯,器资闳博。
蚤扬膴仕,绰著能声。
屡更麾节于民庸,几遍江淮之辙迹。
冠班外府,嘉使指之益修;
纠务中台,曾庙谟之密赞。
咸谓跻荣之晚,独高难进之风。
深简朕知,亟仪禁序。
惟边圉方严于经理,而大农所赖于通融。
尔尝出总军储,入参邦用,必熟究利源之本末,矧已观心计之精明。
俾分典于民曹,庶共裨于国事。
斡旋均节,岂惟殚萧晏之长;
献纳论思,其益罄严徐之蕴。
祗承休命,嗣对宠光。
可。
瑞庆节进贡银表(一)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三、《后乐集》卷八
旒冕视朝,共庆千秋之节;
梯航效贡,聿来万国之琛。
矧叨符竹之分,敢后野芹之献?
上件银坤珍所效,邦用攸资。
旅荐于庭,宁复袅蹄之诧;
物将其意,愿同金鉴之藏。
理财论(下)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二、《梁溪集》卷一四四
议者曰:邦用之所以匮,我知之矣,爵禄滥而冗食多,耗蠹使然。
今若罢冗局,省吏员,一切务为揫歛之计,则邦用可以不劳而告足。
是知其末而不知其本,观其小而未观其大也。
何哉?
比年以来,耗蠹邦用者,其源有五:一曰营缮,二曰花石,三曰制造,四曰力役,五曰赐予。
是五者,虚国罢民之本,而糜费之大者。
今为揫歛之计,而不敢及此,是不务其本而务其末,不节于大而节于小,其于邦用,果能有所补耶?
《易》曰:「甘节,吉」。
又曰:「苦节,不可贞中」。
则甘过则苦。
今一切揫歛,不务中制,至于太过而苦,亦非长久之策也。
夫官吏之冗,固宜有当罢省者,然要须清入仕之源,而使士大夫不失职则善耳。
入仕之源素未尝清,员多阙少,既不足以容之,今又一切罢省,使数千人皇皇然无所归宿,可不为之念虑哉!
为今之计,莫若于营缮、花石、制造、力役、赐予糜费之大者,裁损罢省,清入仕之源,使员阙相称,而士大夫不失职,则庶乎其可也。
不然,犹之一家,父兄之所以自奉养者不能节约,而日朘削其子弟以给足焉,欲家道之肥,其得乎?
此不可以不察也。
拙斋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七、《漫塘集》卷二五、光绪《金坛县志》卷一四
大夫陈君采取阳城语,榜邑治厅事后贯廊曰「拙斋」,徵铭于叟。
叟以为君子才无所不能而居之谦,明无所不察而养以晦。
今兹名斋,意亦仿此。
而此意不可不白也,乃为之颂,与邑人共歌舞之。
斋以拙名,厥义维何。
请绎其旨,播之声歌。
拊之字之,惟日孜孜。
我心之劳,尔民之嬉。
催饬其输,科赋厥须。
我政之拙,尔民之纾。
拙岂有心,巧亦所欲。
任人牛羊,当谨刍牧。
彼饥而啼,忍夺之食?
彼寒而号,忍断之织?
期会之愆,西曹啧言。
谓我为拙,我拙实然。
追胥之严,鞭笞之苦,当官而行,莫予敢侮。
民力之殚,吏责以宽。
兹其为巧,岂予敢安。
予非素餐,以拙自恕。
邦赋有经,邦用有度。
取所当取,不求其馀。
宽所当宽,不责其无。
兹所谓拙,直在其中。
神之听之,万福攸同。
曾文清公墓志铭1178年12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七、《渭南文集》卷三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公讳字吉父
其先赣人,徙河南之河南县
曾祖识,泰州军事推官
妣祖氏,宁晋县李氏。
祖平,衢州军事判官,赠朝散大夫
慈利县刘氏。
考准,朝请郎,赠少师
魏国太夫人孔氏。
公有器度,舅礼部侍郎孔武仲秘阁校理平仲叹誉以为奇童
未冠,从兄官郓州,补试州学为第一。
教授孙协亦赣人,异时读诸生程试,意不满,辄曰:「吾江西人属文不尔」。
诸生初未谕。
及是,持公所试文,矜语诸生曰:「吾江西人之文也」。
乃皆大服。
已而入太学,屡中高等,声籍甚。
会兄弼提举京西南路学事,按部,溺死,无后,特恩补公将仕郎
公以太夫人命,不敢辞。
试吏部,铨中优等,赐上舍出身,擢国子正,兼钦慈皇后教授,迁辟雍博士,兼编修史检阅官
时禁元祐学术甚厉,而以剽剥颓阘熟烂为文。
博士弟子。
更相授受,无敢异。
一少自激昂,辄摈弗取,曰「是元祐体也」。
公独愤叹,思一洗之。
一日,得经义绝伦者,而他场已用元祐体见黜,公争之,不可。
明日,会堂上,出其文诵之,一坐耸听称善,争者亦夺气。
启封,则内舍生陈元有也。
元有遂释褐。
文体为少变,学者相贺。
宣义郎,入秘书,为校书郎
道士林灵素,以方得幸,尊宠用事,作符书,号神霄箓
自公卿以下,群造其庐拜受。
独故相李纲、故给事中傅崧卿及公,俱移疾不行。
出为应天少尹,尹故相徐处仁敬待公。
公尝决疑狱,徐公谢曰:「始徒谓君儒者,乃精吏道如是耶」!
一日,有中贵人传中旨取库金,而不赍文书,徐公用府寮议,将姑许之。
公力争,至谒告不出。
徐公虽不果用,而尤以此服公。
丁内艰服除,主管南外宗室财用。
靖康初提举淮南东路茶盐公事。
女真入寇,都城受围,太府盐钞无自得,商贾不行。
公乃便宜为太府钞给之。
比贼退,得缗钱六十万。
丧乱之馀,国用赖是以济,而公不自以为功也。
提举荆湖北路茶盐公事。
群盗大起,湖北诸郡皆破,独辰、沅、靖三州仅存。
有封桩盐,公以与蛮獠货易,得钱数巨万,间道上行在所
孔彦舟鼎州,川陕宣抚使司幕官傅雱者,辄假彦舟湖北副总管彦舟自称官军,而杀掠四出自若也。
俄以总管檄,檄公求盐给军食,官属震恐,请与以纾祸,公卒拒不予。
其后,有为鼎澧镇抚使者,怙权暴横,复欲得盐。
公曰:「使吾畏死,则输彦舟矣」。
亦卒不予。
以疾乞闲,主管临安府洞霄宫
起为福建路转运判官,未赴,改广南西路
广南支郡赋入。
悉隶转运司,岁度所用给之,吏缘为奸。
公独亲其事,吏不得与。
文书下,诸郡惬服
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改两浙西路
太师秦桧用事,与虏和,士大夫议其不可者,辄斥。
公兄为礼部侍郎,争尤力,首斥,而公亦罢。
时秦氏专国柄未久,犹惮天下议,复除公广南西路转运副使,以慰士心。
荆湖南路
贼骆科起郴州宜章县,郴道桂阳皆警,且度岭。
湖北宣抚司遣将逐捕,贼引归宜章临武峒,宣抚司遂以平贼闻,公独奏其实,朝廷始命他将讨平之。
主管台州崇道观
提举湖北茶盐,未赴,改广西转运判官
公虽益左迁,然于进退,从容自若,人莫能窥其涯。
主管崇道观,寓上饶七年,读书赋诗,盖将终焉。
绍兴二十五年卒,太上皇帝当宁慨然,尽斥其子孙姻党而收用耆旧与一时名士。
十一月,起公提点两浙东路刑狱。
公老矣,而精明不少衰,去大猾吏张镐,一路称快。
明年,知台州
公娶钱氏。
有郡酒官者,夫人族子也,大为奸利,且恣横,患苦里闾,公亟捕系狱,奏废为民。
黄岩用两吏为囊橐以受赇,吏持之,令不胜怒,械吏置狱,一夕皆死。
公发其罪。
或以书抵公曰:「令,左丞相客也」。
公治益急,亦坐废。
逾年,召赴行在所,力以疾辞。
除直秘阁,归故官,数月,复召。
既对,太上皇帝劳问甚渥,曰:「闻卿名久矣」。
公因论士气不振既久,陛下兴起之于一朝,矫枉者必过直,虽有折槛断鞅,牵裾还笏,若卖直沽名者,愿皆优容奖激之。
时太上惩秦氏专政之后,开言路,奖孤直,应诏论事者众,公惧或有以激讦获戾者,故先事反覆极论,以开广上意。
太上大悦。
秘书少监
先是少监选轻,士至不乐入馆。
公既以老臣自外超用,名震京都,及入朝,鬓须皓然,衣冠甚伟。
虽都人老吏,皆感欷,以为太平之象。
于是公去馆中三十有八年矣,举故事与同舍赋诗饮酒,纵谈前辈言行,台阁典章,从容每竟日。
故相汤思退尝语客曰:「恨进用偶在前,不得当斯时从曾公游也」。
其为荐绅歆慕如此。
尚书礼部侍郎
初,公兄楙,历礼部侍郎尚书
兄开,亦为礼部侍郎
至是公复继之,衣冠尤以为盛事。
二十七年吴越大水,地震,公极论消复灾变之道,及言赈济之令当以时下,太上皆嘉纳。
时将郊祀,公力请对,言臣老筋力弗支矣,陛下郊天,若礼官失仪,亦足辱国。
太上曰:「卿气貌不类老人,姑为朕留」。
公再拜谢曰:「臣无补万分一,惟进退有礼,尚不负陛下拔擢。
不然,且为清议罪人」。
乃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洪州玉隆观。
又三岁,除敷文阁待制
完颜亮盗塞,下诏进讨,已而虏大入,或欲通使以缓其来。
公方病卧,闻之奋起,上疏曰:「遣使请和,增币献城,终无小益,而有大害。
为朝廷计,当尝胆枕戈,专务节俭,整军经武之外,一切置之。
如是,虽北取中原可也。
且前日陛下降诏,诸将传檄,数金人君臣,如骂奴耳,何词复和耶」?
今上初受内禅,公又上疏累数千言,大概如前疏而加详。
既封奏,具衣冠溯阙再拜,乃发。
公自宣义郎十一迁为左中大夫,至是以即位恩,迁左太中大夫执政欲起公入侍经筵,度不可致,乃以公子逮为提点浙西刑狱以便养。
隆兴二年,公上章谢事,迁左通议大夫,致仕。
庄文太子立,群臣为父后者,得加封其亲。
公子逢请于朝,而有司疑公官高,诏特迁左通奉大夫
乾道二年五月戊辰,卒于平江府逮之官舍,享年八十三,爵至河南县开国伯食邑至七百户。
公平生燕居庄敬如斋,至没不少变。
九月辛酉,逢等葬公于绍兴府山阴县凤凰山之原。
诏赠左光禄大夫,有司谥曰文清
娶故翰林学士钱协之孙,朝请郎东美之女,封鲁国太夫人
男三人:逢,朝散大夫尚书左司郎中
逮,朝奉大夫,充集英殿修撰,知湖州
迅,通直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女一人,嫁右朝散郎吉州吕大器
孙男七人:槃,迪功郎,监户部赡军乌盆酒库。
㮚,承务郎,新知平江府长洲县
从政郎,监户部赡军诸暨酒库。
棨,迪功郎,监建康府提领激赏酒库
概,宣教郎
棐,修职郎,监明州支盐仓。
棠,迪功郎,新湖州长兴县
孙女九人:长适从事衢州江山县李孟传,次适通直郎通判扬州军州事朱辂,次适宣义郎新浙东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詹徽之,次适从政郎婺州金华县丞邢世材,次适宣教郎干办行在诸军审计司叶子强,次适修职郎吕祖俭,次适文林郎湖州长兴县丁松年,次适迪功郎明州慈溪县主簿王中行,次适迪功郎衢州比较务张震
曾孙男女十三人。
公贯通六经,尤长于《易》、《论语》。
夙兴,正衣冠,读《论语》一篇,迨老不废。
孝悌忠信,刚毅质直,笃于为义,勇于疾恶,是是非非,终身不假人以色词。
少师捐馆舍,公才十馀岁,已能执丧如礼,终丧不肉食。
及遭内艰,则既祥犹蔬食,凡十有四年,至得疾颠眴乃已。
每生日,拜家庙,未尝不流涕也。
平生取与,一断以义。
三仕岭外,家无南物,或求沉水香者,虽权贵人不与。
台州,以属县并海,产蚶菜,比去官,终不食。
初佐应天时,元祐谏臣刘安世无恙,党禁方厉,仕者不敢闯其门,公独日从之游,论经义及天下事,皆不期而合。
避乱寓南岳,从故给事中胡安国推明子思、孟子不传之绝学。
后数年,时相倡程氏学,凡名其学者,不历岁取通显,后学至或矫托干进。
公源委实自程氏,顾深闭远引,务自晦匿。
及时相去位,为程氏学者益少,而公独以诚敬倡导学者。
吴越之间,翕然师尊,然后士皆以公笃学力行,不哗世取宠为法。
公治经学道之馀,发于文章,雅正纯粹,而诗尤工。
杜甫、黄庭坚为宗,推而上之,由黄初建安,以极于《离骚》、雅、颂、虞、夏之际。
初与端明殿学士徐俯、中书舍人韩驹、吕本中游。
诸公继没,公岿然独存。
道学既为儒者宗,而诗益高,遂擅天下。
有文集三十卷,《易释象》五卷,他论著未诠次者尚数十卷。
某从公十馀年,公称其文辞有古作者馀风,及疾革之日,犹作书遗某,若永诀者,投笔而逝。
故公之子以铭属某。
会某客巴蜀,久乃归,铭之岁,实淳熙五年,去公之殁十二年矣。
铭曰:
圣人既没,道裂千岁,士诵遗经,用鲜弗戾。
孰如文清,得于绝传,耄期躬行,知我者天。
秉礼蹈义,笃敬以终,病不惰媮,大学之功。
仕岂不逢,施则未究,刻铭于丘,维以诏后。
李膺落职降一官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二、《华阳集》卷二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
方时艰难,仰此以佐邦用,则商贾懋迁,宜有以优假之。
尔为郡守,不知体国,乃托赡军之名,违法率歛。
其人上诉,辄更文书,变诈自解,诏案有实,罪不可逭。
黜官一等,罢直延阁。
尚为宽典,勉务自新。
江公亮章杰仓部工部两易其任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五、《华阳集》卷八
天下之务,总干六卿,选建诸郎,分隶乃事。
公亮司庾,掌粟入之藏,以待邦用
司平,掌五材九范之法,以率百工。
版曹起部,其属虽不同,至于委用,则未始或异。
两易厥任,出于至公。
往祗厥官,毋替朕命。
朝散大夫尚书户部侍郎韩彦古辞免权户部尚书不允诏淳熙五年二月六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玉堂类稿》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昔周命君牙大司徒而告之曰:「洪敷五典,式和民则」。
心膂之任不其至乎?
汝父服劳忠义,厥有成绩,纪于太常
卿又能博习古今,长于政事,肆予命尔以地官之职,逮兹踰年,邦用寖饶。
进守左民,协于陟典,非以爵秩迟速论也。
且卿既自期大者远者矣,固当思艰图易,俾民则宁,昭乃辟之有乂,岂应以逊避为谅哉?
所辞宜不允。
论任官理财训兵三事奏状淳熙二年八月一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周文忠公奏议》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四、二二三、二七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御史台牒,勘会今年八月一日视朝,轮当转对。
臣伏观今日之要务莫先于任官而患其甚冗,莫急于理财而患其未裕,莫重于训兵而患其不精,故臣妄献刍言,少裨圣虑。
若夫泥古而不切于今,空言而不究其实,则非臣之所敢也。
伏惟圣主略赐采择,臣不胜冒昧震惧之至。
一、臣谓官冗久矣,而今为甚。
盖上有名器寖轻之弊,则下有淹滞失职之嗟。
惟其寖轻,故劝沮之法坏;
惟其失职,故苟且之心生。
何谓劝沮之法坏?
古之设官,专待贤能。
故贤者得之则劝,而不贤者以不得为沮;
能者得之则劝,而不能者以不得为沮。
今也不然。
进士以艺,任子以世,杂流以岁月,固未尝考其贤与不贤,能与不能也,应格斯与之耳。
然则劝沮之法安得不坏?
何谓苟且之心生?
今分职有限而入流无穷,一官阙则十数人守之。
其在吏部者,大率十馀年仅成一任。
凡往来之费,待阙之资,皆仰给于三年之俸。
故贪者益贪,懦者益懦,低首下心,便文自营,以冀官满而去,尚何敢与上官抗论是非,为下民辨白枉直哉!
且不特吏部注授为然也。
所谓堂除,乃拔擢人才之地。
郡守皆除三政,倅贰阙至八年,凡卓然才智之士自为朝廷所知者固所不问,姑以中才论之。
三十而仕,七十告老,若十年而为一官,则平生不过四任而已,然则苟且之心安得不生?
臣愿陛下明诏二府,力裁入流之数以清其源,毋艰既仕之路以遏其流。
庶几数年之后,其弊稍革而人材见矣。
一、臣窃观近世理财之术殆无馀蕴,加之陛下天性节俭,丝毫不以轻用,盖尝损己以裕民,未尝瘠民以供己。
然中外廪廪尚以阙乏为忧,安得不为之制?
且如两浙所部,旧皆富州,故转运司最号财赋之渊薮。
比闻储蓄颇罄,不免遣官假贷于诸郡,仅有应副一二千缗者。
漕臣近在毂下,非敢妄费,直以用度浸广无所从出耳。
两浙尚尔,外路可知。
陛下方戒有司务宽民力,所谓茶盐之法,酒税之利,又已数倍于承平之日,不复可增加矣。
惟有一策,臣试妄言之。
谨按仁宗宝元二年,因天章阁侍讲贾昌朝上书乞罢省不急之用,诏枢密直学士张若谷、谏议大夫任中师右司韩琦三司详所奏定夺减省。
庆历二年,再命御史中丞贾昌朝、直集贤殿田况、知谏院张方平、入内内侍省都知张永和同三司议减浮费。
四岁之间两降诏旨,于是上自内庭,下逮百司,不急之用悉加裁减。
臣愿陛下举此成宪,委官力行之。
然后遍谕诸道帅守监司,体上德之恭俭,思邦用之未裕。
苟可约己便民,悉意奉行。
下逮将迎之侈费,馈送之违制,毋得复遵旧例,曲徇私情。
又择廉清公正之人身为之帅,而擿其不如诏者显黜之,斯救弊之要术也。
一、臣窃谓安边辟国固在乎兵,然兵贵乎精而不贵乎多。
今虽日下招填之令,而诸军未尝以为足也。
昔寻邑百万而败于光武之千骑,符坚百万而败于谢玄之数千,兵果在多乎?
臣不敢泛引古事,姑以近日茶寇言之。
四百辈无纪律之夫,非有坚甲利兵也,又非有奇谋秘画也,不过陆梁山谷间转剽求生耳。
湖北湖南,自湖南江西,今又睥睨二广,经涉累月,出入数路。
使帅守监司、路分将官稍有方略,用其所部之卒自可殄灭。
顾乃上烦朝廷,远调江鄂之师,益以赣吉将兵,又会合诸邑土军弓手几至万人,犹未有胜之之策。
但闻总管失律,帅臣拱手,提点刑狱连易三人,其他将副巡尉奔北夷伤之不暇。
小寇尚尔,傥临大敌则将若何?
臣闻去年冬江东西诸郡同月地震,今年庐州大水坏城中古桥,于占皆为兵象。
万一丑虏不譓,辄窥边鄙。
虽以陛下神武睿算,破之无难,所虑和好岁久,宿将无几,后来者于应敌之方非其素习,必至仰劳指授。
伏望圣慈豫饬诸将密修边备,且令遍察所部统制官等孰善谋,孰善战,孰以廉平得士心,各以名闻,简在圣怀,备他日之用。
但令将得其人,自然人百其勇,兵之多寡非所问也。
抑臣又有私忧过计者。
昨有自鄂州来者,云在彼见彗星出于西南,今者孛星亦在西南。
天事常象,应之在德,陛下固当有以处此。
然西南为坤维,坤维也,消弭备禦尤不可缓。
比虽委范成大权充制置,然成都距军前甚远,深恐缓急之际事机有不相应,愿陛下速择文武信臣,或别以抚谕为名,或专委节制之重,往分忧顾,庶免后艰,寔为大幸。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选人王希吕召试馆职策题乾道六年九月二十七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九、《玉堂类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问:古今通患有三:人材不足,邦用不赡,甲兵不众也。
及观春秋战国之际,齐、晋、秦、楚迭为长雄,姑置而勿论。
至如鲁、卫、曹、郑之属,地广者才数百里,小或百里,无岁不侵伐,无岁不盟会,资粮扉屦、牺牲玉帛亦有限矣,顾未闻以钱谷甲兵为病,而其有官君子大者固已杰然出乎其类,小者犹足以名一艺而占一善。
当是时,学校之政、井地蒐狩之法固已大坏,然所以致此者,必有道矣。
两汉之兴,其佐命功臣非刀笔屠贩,则盗贼败降之馀也。
其民疲于转饟,残于锋镝,能服田力穑者有几?
其兵皆履百战,肉厌于原野,血流于川谷,能被坚执锐者有几?
然亦不闻以是三者为病,又何术也?
三国鼎峙,五岳之气益分,壤地益褊,而人材愈众,邦用亦充,甲兵亦加多,非如后世孜孜于科举,屑屑于理财,皇皇于募兵也。
子大夫留心史学,驰骋千载,试考彼之所优游应变者何道,后之所以力劳效寡者何尤?
尚论古人而有补于今日,是所望于洽闻也。
毋迂毋略,庶备圣择。
馆职1160年9月1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七、《省斋文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有弊可言,不害为治世;
无弊可指,君子惧焉。
贾谊太息流涕于文帝之时,而牛僧孺太平无象文宗之世。
汉宜衰也,而礼义之俗成,小大之刑措;
唐宜盛也,而太和开成之政后世无传焉。
善观时者,必有考于斯矣。
吾君躬圣神,总万邦,旰食而宵衣,任贤而使能,勤俭修乎一身,仁心孚乎遐迩,凡可以为民兴利而除害者患弗闻耳,一闻焉未尝弗行也。
道纯德厚,元元幸矣。
顾天下之事犹有可言者焉,盖除害禦侮莫如兵,而选练之未精;
趋事赴功莫如吏,而猥并之未清;
足国裕民莫如财,而邦赋之未盈。
大臣之所谟谋,侍从之所献纳,台谏之所论列至详矣,刍荛之贱,其能默默乎?
战国秦汉以来,其兴衰治乱鲜不以兵,而其节制训齐则系于将。
今不察将之能否,而惟兵之众寡是问,其可乎?
晋文公之伯也,车七百乘耳,然少长有礼,卒成大功。
昭公平丘,车乃四千乘,是宜诸侯震惧,无敢窃议。
子产乃谓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
是则兵不在众明矣。
李信、蒙恬以秦兵二十万伐荆,王剪曰「非六十万不可」,则兵又有时乎用众也。
虽然,二者皆是也。
兵寡可也,寡而不精不可也;
兵多可也,多而冗则不可也。
今六蜚所驻,内倚三帅以为根本之卫。
自江而上,近则京口金陵,远则荆襄蜀汉,中则九江、池、鄂,带甲之士无虑百万,然而阅习之不以时,豢养之不以道,癃弱之未去也,冒滥之未革也。
将姑息而不变与?
无事则劳吾拊循,有事则干吾法纪矣。
将大为法制以澄汰之与?
则省俸销兵之谤纷然矣。
为今之计,莫先任将。
将得其人,兵自精矣。
李光弼郭子仪于朔方,营垒、士卒、麾帜无所更也,一号令之,气色乃益精明,此非明效大验耶?
比之诏书旁午,违制越度,未汰一卒,未蠲一弊,而谤兴于下,怨归于上者,则有间矣。
虽然,此特任将之效,而未若御将之为尤急也。
夫一仞之墙,民不得踰;
百仞之山,童子升而游焉。
何者?
凌迟故也。
明乎此,则堂陛之势不可以不严。
操舟之人,楫维在手,以之临三峡,泛洞庭,委蛇曲折无不如志。
茍樯倾楫摧,则虽断港绝潢之间覆矣。
明乎此,则臂指之势不可以不运。
夫惟堂陛之势严,则姑息之患自去。
姑息之患去,则为将者方且畏威率服之不暇,而为兵者亦安得不投石超距以奋其勇力哉!
惟指臂之势运,则可汰汰之,可革革之,而何张皇纷更之有?
此御将之所以为尤急也。
今朝廷清明,纲纪不紊,彼提尺籍伍符于外者,犹懈弛因循不能作士气,偃蹇傲睨不能体上德。
假令幽障之烽起,插羽之檄驰,虽使兵精,适足恣其飞扬耳。
《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在今日固当汲汲也。
请借汉以为喻。
高祖之困于成皋也,共车者惟滕公耳,自称汉使,驰入张耳、韩信之壁,即其卧内夺其符印,麾召诸将而易置之。
、耳虽惊,无能为也
周亚夫屯军灞上文帝劳军,先驱至乃不得入,至谓军中闻将军之令,不闻天子之诏。
反改容式车,使人称谢。
呜呼!
、耳虓将也,而高祖之术能行于败衄之馀。
亚夫平平耳,孝文乃不能伸威于畿甸。
亚夫无反相耳,向使稍怀顾望,岂不可为寒心哉!
明主鉴二者之得失,则尊君卑将之道默然而意传矣。
官冗之患,所从来久。
人之言曰:「古之事也简,故其官略。
后之事也繁,故其官详。
惟简故精,惟繁故冗。
今既异于古,则后益多于前,故商之官也,已倍于者之世」。
是固然矣。
西汉吏员自佐史至丞相凡十三万二百八十五人,至唐太宗乃能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讵可槩以古今先后论耶?
大抵创业之初,入仕之途寡,则阙员为多。
承平既久,入仕之途众,而官始冗矣。
请置历代,直以本朝验之。
艺祖肇基王业,增置州县佐官,至于遐方下邑,人所惮往,率强予焉。
当是时,闻以乏人为患矣,未闻患冗也。
祥符而后,取士任子磨勘补之法寖加于旧。
嘉祐中,岁取吏书之选者为宫监省寺之官常不啻乎百人,论者患其多焉。
至于元祐,则以阙计员,什蓰相倍,流弊及今,抑又甚焉。
鱼贯于都门,麇至于铨曹,守选之人殆过三千,率数十人而竞一阙,五六岁而俟一官。
士而至此,亦可谓淹滞失职矣。
夫上有失职久闲之吏,则下有受害无告之民,有司安得置而不问与?
议者猥曰「考绩而升黜之,则智者用,愚者伏,贤者进,不肖者逐,庶有瘳乎」!
虽然,似矣而未之尽也。
《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
盖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其数各五十耳。
何以知其然也?
《记》曰「有虞氏官五十」,是以知其然也。
夫以朝廷之上其官止于五十,则功罪可以坐见,能否可以意知,而后考绩之法行焉。
又况舜命九官,或终身不徙,三考所陟,不过如增秩进章服耳。
今铨选之法由判司簿尉升之令幕职,自是等而上之,则为大邑守贰
虽以甚凡之才,茍不丽于刑辟,而力足以致公车之荐者,皆可积累岁月,历阶而至。
吾惟稽阙以选,按籍以授,纷至而沓来者不知其几也,贤否何知焉?
故曰考绩似矣而未尽也。
然而奈何?
曰:置官有常员,不可有损也。
入流无常数,胡不澄其源乎!
夫其源常清,其流犹浊,源而弗清,浊孰甚焉?
国初取人,大要科目与任子耳。
自建隆迄开宝,岁取进士多者三十人,少或十人;
岁补斋郎不过十二人,进焉不过十五人而已,两途多寡适相当也。
近世奏名常数百辈,而以郊恩入文武官者殆且十倍,其他杂流泛补、休致遗占之数不在焉,可谓弊矣。
今将裁任子、柅流品固也,然骤于革弊则多怨,轻于定令则易摇。
以多怨之人而议易摇之令,利未遽见,谤则随之。
此缙绅诸儒所以乐于因循而无敢轻发也与!
夫岁许施恩,祖宗法也。
及其弊也,则更以三岁之制。
贵而亲者如宗室近支,犹遽加降杀,少恩变古之讥初无闻焉,至于今日,何独疑之?
宜命掌故按诸道郡邑有几,设官分职有几,三岁而入仕者又有几,略以员阙之数而制为入流之限,庶乎其可也。
抑有二说。
国家寄禄之阶盖有仿古元士而定制者,由第四品而上,虽以侍从之贵,或七年,或十年,仅容一转。
武列稍崇,则非军功不迁也。
名位差殊,其严如此。
彼官登正郎、任正使者实始荫补,顾乃下与议郎崇班之流同其岁月,何不改而张之?
此一说也。
诚使文阶正郎武阶使者,三经郊而一任子,卿监横列者,再经郊而一任子,至从橐、廉车则三遇而虚其一焉。
此又一说也。
假以数年,使已任者无需次之淹,方来者有易进之望,亦可以待四方之士矣。
此法一定,则杂流泛补之恩柅之非难也。
太公曰:「日中不彗,是谓失时。
操刀不割,失利之期」。
此言当及时也。
图之此其时矣。
往者四郊多垒,饥馑连岁,丁壮转徙,田业荒芜,加以东征西伐,赏赉四出,固尝倾司府之币,发内帑之藏,理财之难,惟彼时为然。
然且民力裕于下,邦用足于上,是何也?
民知上之不获已,而非以厉我也,故赋敛虽频,罔有慝志焉。
粤自国步既康,无斗争金革之声,未尝横敛以伤民之财也,未尝勤戍以伤民之力也,而又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再登三登矣,而赡足之报犹未上于大农
意者损上益下之道当日新而又新与?
文王为灵台,则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皇国父为一台,既不速成,筑者又从而讴焉。
夫筑台一也,此悦而从,彼愤而怨,盖亦反其本而已矣。
且有子固非愚人也,其对诸侯用不足之问,而曰「盍彻乎」,孟子之论理财,亦欲修其政事。
然则岁入有限,调度日增,有司供亿之不支,民力困匮而无已,盖有当为者矣。
今世之言财利者第曰「谨逋敛,严征榷」,征榷不待严也。
何以明之?
周制萍氏几酒、谨酒,群饮则有诛焉。
盖以酒醪为糜谷之本,故节之也。
汉法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纻罽,操兵乘马。
盖以从事于末则害农者蕃,故抑之也。
后世则大异矣。
养兵赡国之计赖于征商榷酤者十盖八九。
古抑商贾,今惟患其不多;
古节酒醪,今惟欲其饮也。
如是足矣,又欲严之,毋乃使事舟车者多于南亩之锄犁,乐沉酣者悉为閒民乎?
于谨逋敛之说,则尤不可以不辨。
汉、唐令躬行阡陌,视民如子,固有以勤抚字、拙催科为贤者矣。
方册具在,可观也。
今驾朱轓、绾墨绶者率以逋敛有无为殿最,他可略也。
比年以来,县令之趣办者,部刺史固尝荐闻而迁其秩矣。
二千石陷失常赋者,地官固尝按劾而削其阶矣。
又欲谨之,民其无馀矣。
然则今日理财卒无术乎?
曰:「有之」。
曰:「何术也」?
「躬行敦朴以先天下可也。
无已,则有一焉,任人而久任之是也」。
俊乂在官,官惟其人,而于掌邦教、阜民财者尤致意焉,亦可以为择人矣。
卿贰总其纲,郎曹陈其纪,所谓量入为出之道,日夜念之至熟也。
中都之贯未朽,太仓之未腐,议者疑焉。
刘晏当军兴水旱之馀,敛不及民而用度足。
岂今安平盛际反有竭泽无鱼之忧哉!
是殆久任之法未行,故富国之效未成耳。
晏之领度支也,盐铁、转运、铸钱、租庸之权悉归之,虽职守屡移,而领使如故。
因能而任,盖十有六年,用能究漕运之利病,治万货之低昂。
斡山海,排商贾,知所以取而人不怨,知所以予而人不乏。
向使教玉人之琢,牵善书之肘,信之不专,任之不久,则也不以妄作诛,当以旷职废矣,唐之中偾,何自而振也哉?
前事昭然,后来之龟鉴也。
如其不然,才无闻而骤用,席未暖而辄易,百人舆瓢,非惟无益,瓢且裂矣。
不特此也,世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
脱兵旱相乘,天下之力屈,此汉儒惓惓之所忧,而史氏特书以示后者也,安得恝然而忘之耶?
凡此三者,急务也。
人不患于不能知,亦不患于不能言,顾力行何如耳。
周宣中兴,内修政事,外攘夷狄。
今欲惰兵去,冗吏省,常赋充,是政事之当修者也。
若乃疆埸之事,则不可得而闻矣。
管仲东郭垂曰:「我不言伐,子何故言伐」?
对曰:「君子善谋,小人善意」。
然则疆埸之事虽不可得闻也,亦可窃意也。
夫中国禦戎,为上,应敌次之。
国家守信,愚曰可矣。
礼以徕之,恩以结之,金币以饵之。
奈何琬圭之瑞虽交,而蹛林之马常秣?
抑恫疑虚喝高跃而不敢进耶,其将深思远谋多方以误我耶?
是未可知也。
顾当坚盟誓之约,而修政事以应之耳。
谁惮而久不为,乃直为是懔懔也?
抑又有献焉。
猛虎伏于山林,故其气焰或能惊人而动物,一旦咆哮于无事之,而跳梁于四达之衢,安知陷阱不设于萧墙,强弩不发于途中也哉?
盍亦激励我将帅,甄别我人材,均节我财用,毋为戎首,以尽夫自治之道。
设有警焉,相时而动,以收卞庄子之功,则寝何患乎不安,而当馈可无叹也。
《传》不云乎:「居安思危。
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敢以此规。
宝文阁学士通奉大夫少师梁汝嘉神道碑嘉泰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五、《平园续稿》卷二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高宗初元自汴幸扬,已而周旋江浙,然后定都临安
当是时,忠足以尊君亲上,才足以拨烦治剧,论思则援古證今,治郡则知所先后,如户部尚书梁公,诚所谓国家之宝臣,不可以无传也。
公讳汝嘉字仲谟处州丽水县人
曾祖讷,祖佐,俱有隐德。
文林郎固,赠光禄大夫
普安郡夫人何氏。
公幼敏悟,读书不舍昼夜。
外王父清源郡王何丞相执中奇之,奏补登仕郎
初以迪功郎管吏部官告院,三被赏,循儒林郎,调中山府司兵曹事,减员改仪曹
每以不可开边衅为言,帅怒,劾奏。
未报,虏兵薄境,委公持御香祝版祠北岳,欲陷公死地。
公蹈履艰危,礼成而返,用举者改京秩。
尝辟燕山府路帅属,议论不诡随,帅不悦,公求还京师
丁母忧,营葬常州,因家焉。
靖康初服除,就选知武进县
己酉二月壬子,六飞苍黄南渡,甲寅次常,官吏骇散,公独不去。
上异之,顾大将张俊,刻姓名于御剑。
郡人张文靖公守方在朝,亦诵公治县功,升通判州事
九月加直秘阁,增陴浚隍,阴为贼备。
戚方来寇,郡守周杞将遁,公固留之。
贼退,迁秩一等。
既而虏骑大至,退保宜兴,部民数万倚公安集,特迁承议郎
未几,擢提举本路茶盐公事。
绍兴改元夏漕臣请令停户输二税物料佐邦用
公言:「民煮海代耕,故皇祐著令估价钱以优之。
骤变法,必将逃亡,大失国课,公私受害」。
诏从旧法。
二年,除两浙转运判官,又升副使权临安府
市皆茇舍,数火,公始陶瓦易之。
三年七月,进直龙图阁,正知府事,首缮庠序以示风化。
虏遣使来,适殿柱坏,诏亟葺治。
公心计有馀,凡梁柱竹木瓦石丹漆皆度广狭高下素为储跱,一夕告成。
上自宫省,下至营屯及百司官廨,区处悉有方,始成都邑
上谕公曰:「前政宋辉俗而懒,卢知原谬而执,今得人矣」。
四年,特除徽猷阁待制
俄进户部侍郎,仍兼临安
公以共二辞。
五年,进显谟阁直学士知府事
初浙西安抚使移隶京口,至是改付公,遂为定制。
六年,谍报刘豫挟虏入寇。
上将金陵,疑用度不足,公以办告,遂为随驾都转运使兼浙西沿海制置使
七年,再为户部侍郎,领漕如故。
九月请外,以宝文阁直学士平江府
八年正月驾还,公请便郡,初移台州,旋易婺州,复以户部侍郎召。
金人议和,枢掾胡忠简公铨上书得罪,公与侍从六人同对,谓虏情难测,后必背盟,礼不可过,又言责太重。
奏稿亦多出公手,上不以为忤。
当路始不乐,会言者谓祖宗时常平总于户部,今以诸路茶盐司分领,但置主管官一员为之属,金谷陷失以此;
发运使本通融六路财赋致之中都,今乃设经制发运使,岁给籴买钱数百万,失回易市易赡军等钱至千万缗,二者皆徇名失实。
九年二月,诏改发运经制司,而提举茶盐勿兼常平,择户部长贰一员并领之,诸路主管属官各为经制路干办公事
公遂兼江淮荆浙闽广经制使
三月,进权太常伯,兼详定一司敕令
上择象简面赐公,示大用意。
时相讽言路排击,虽报闻而公不自安,力求去。
,以旧职提举江州太平观
十年,起为川陕都转运使
公前谓虏必渝平,恳辞,已而果然。
东京留守孟庾降,上谓侍臣曰:「庾不可任,惟梁某为朕言之」。
平江府兼浙西沿海制置使,辍御前金器以赐。
至则一新学宫,巨木浮海而至,适中大成殿梁,士民嗟异。
十一年,明州妖僧法恩作乱,选公往,仍兼浙东沿海制置使,过阙升宝文阁学士
上尝密以千文号付公,有所见,勿拘远近实封直达。
公感激恩遇,知无不言,前后条上便宜,如分命诸将控扼要害,收陕西戍兵以固全蜀,论归正人不当遣。
至谓大臣措画失宜,为诸将所轻,愿出睿断,毋失事机;
胡世将难专任川陕,宜择人副之;
又乞分大军为三,一据地利,一往来策应,一留视营寨,使虏常为客,我常为主;
又奏,用张俊、韩世忠、岳飞于西府刘锜荆南,皆夺其兵,无复进取之计。
上每嘉纳。
踰岁,请祠归。
明年秋温州
未几夏潦,公竭力赈恤,并奏江浙闽皆大水,愿降德音蠲租税,仍敕有司省不急以补经费。
十五年四月,彗出东方,乞下诏求言,中外皆噤莫敢及者。
十六年正月移知宣州,悼亡乞祠,从之。
自是凡再任太平宫
二十一年起知鼎州,再岁复引疾奉祠
二十四年十月二日薨于里第,享年五十九。
明年十月丁酉,葬松阳县惠洽乡之原。
阶自宣教郎,年劳赏典积至右通奉大夫致仕,赠右宣奉大夫,诸子升朝,累赠少师
爵自丽水县缙云郡食邑三百户至二千四百户,实封一百户
公识虑绝人,行以忠恕。
内更剧曹,他人胶扰,公独整暇;
外历八郡,人安其政。
上用公意殊未已,不幸位未满能,亦弗克寿,议者至今惜之。
夫人叶氏,同郡处士俊之女,与公共历艰难,同留武进,名闻禁中,心无妒忌,称于族党。
子十一人:从事郎伯璩、承事郎仲琏朝奉郎叔玠朝请大夫季珩、宣教郎季璆、宣义郎季琦、奉议郎季璠、朝请郎季璋,吏方文采,多济世美;
季𤫂、季璹,不及仕;
今惟季珌以朝请大夫尚书户部郎中总领淮东军马钱粮
孙一十七人,其知名者:仲申,终宣教郎、知明州奉化县;
釪,终从政郎兴国通山县
叔栝,登进士第,终迪功郎乐平县主簿
锴,绍熙甲科,终文林郎衡州州学教授
迪功郎、新楚州盐城县主簿
钜,太学生
镒,乡贡进士
钺,迪功郎信州上饶
镇,修职郎旌德
钥,迪功郎、新饶州安仁
铢,将仕郎
曾孙二十人。
玄孙三人,某将仕郎
公笃于友爱,与其弟未尝相舍,收恤孤甥,毕其婚嫁,力教子孙,儒风彬彬,其兴殆未艾也。
既没五十馀年,丰碑未立,季子户部为时用,乃以故参知政事辛公次膺所撰志铭及家传属某绪次。
昔我先太师秦国公早与公游,某以孤童宦学未成,已知公誉望在人。
公亦间从诸父访先公之后,窃有感焉。
暨忝立朝,识公诸子,追怀先契,其何敢辞?
乃质之史氏,参忆旧闻,为之铭曰:
澒洞风尘,牧守跳奔。
公一令耳,心存至尊。
节错根盘,锋铓必砺。
公处其间,雍容允济
才难固然,知德尤艰。
公议大事,诚心每殚。
讼理政平,已曰循吏。
公历郡国,儒饰吏事。
维西有枢,谓公往谐。
命乃在天,弗燮辰阶。
知公于初,纪德于晚。
摭实刻辞,其尚行远。
试礼部奏名特奏名进士制策乾道二年三月九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二三
朕以不敏,嗣承大宝,循尧之道,于兹五载,寤寐俊秀,始得亲策于庭。
子大夫袖然待问,必有崇论远虑,副朕详延。
盖闻唐虞之世,法度彰,礼乐著,不赏而民劝,画像而刑措,都俞赓歌不下堂,而天下治,朕甚慕之。
今朕夙兴昃食,兢兢业业,惧无以协帝华而绳祖武,若涉渊冰,未知攸济。
间者设举荐之科,下聘召之命,而寔材犹未出也;
塞徼幸之门,申奔竞之禁,而公道犹未行也。
广言路,恢治具,而纪纲未立;
择守令,务宽恤,而民俗未裕。
赃墨之刑非不严,而未能使人皆君子之行;
钱谷之问非不勤,而未能使国有积年之储。
屯田以实塞下,或谓兵不如农;
改弊以赡邦用,或谓铁不如楮。
岂为之不得其要欤,抑文胜而弊难革欤?
何视古之弗及也!
夫内修政事,宣王所以兴周;
综核名寔中宗所以隆汉。
考之方策,其施行之迹何如?
子大夫通达古今,明于当世之务,凡可以移风易俗,富国彊兵者,悉陈无隐,朕将览焉。
按:《宋会要辑稿》选举八之一○。第五册第四三七九页
太中大夫权户部尚书详定敕令官沈诜辞免除户部尚书兼职依旧日下供职恩命不允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六、《西山文集》卷一九
敕:具悉。
古者以大道生财,以儒术富国,故大司徒教职也,而贡赋属焉,意深远矣。
维今急务,邦用最先,然知取而不知予,舍道而一于权,则人无自存,君孰与足?
故朕于地官之事,非儒者不以付之。
卿学问深博,为时闻人,久践计省,蔚有成绩。
肆予酌之师言,命卿为真常伯,岂直以是为卿宠哉!
损上益下之宜,理财正辞之义,卿盖讲之熟矣。
其益推行所学,使君民兼裕,以庶几盍彻之意,此朕所望于卿者,顾何以辞为?
所辞宜不允。
通□茶马启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六
诏奉兰金,节朌英簜。
摘山市骏,究详土物之宜;
细书成文,进寓木天之直。
光移龙隰,春满蚕丛
原榷牧之肇兴,有分合之不一。
始于熙宁之蒲宗闵,而成于元丰之从郭茂恂
初繇立异以交攻,至是并同而归一。
出蕃诏之骏,足以强国势而空虏资;
合川秦之赢,足以佐邦用而宽民力。
富强所系,简畀不轻。
恭惟某官学粹而行醇,识谹而器迈,渊源安定,风烈右丞
银兔分符,随处阳春之有脚;
金龙锡命,平刑流水之无心。
久妙柬于邃延,谓亟隮于清切,尚秉山国之节,屈司天厩之良。
赞书命綍之鼎来,延阁道山之显陟。
秉心所感,蕃四十万疋之云烟;
先令耸闻,卧五十六城之枹鼓。
正玉清之府,旰食虚伫;
恐金碧之岩,黔突未皇。
某生后诸人,早玷末第,窃高下风之行,快睹先甲之传。
四海龙门,未能带冠剑而谒使者
一封轺传,行即裹章服以拜上官
引领望尘,以日为岁。
问酒诰疑难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四三、《诚斋策问》卷上
不有酒醴,无以为圣人成礼之方;
不严酒禁,无以见圣人救弊之术。
盖酒之为用大矣,可以祭祀,可以致孝,可以合族,可以养老,非其用欤?
不特此也,以洽百礼,非酒不能,以燕群臣,非酒不可。
寓抑抑之威仪,寄陶陶之真乐,颐养者在是也,合欢者在是也,又岂可或缺哉。
酒之为祸亦大矣。
肉之林,酒之池,千钟之饮,长夜之欢,非其祸欤?
不特此也,荒于厥邑,既蹈其失,眈于醇酎,复效其尤,投车辖,倒接䍦,金貂可换,玉山可颓,枕曲藉糟者有之,酡颜腐胁者有之。
是乌可不禁哉!
呜呼,谓之美禄,以其可以成礼也,宜乎圣人之必贵也。
谓之狂药,以其可以阶祸也,宜乎圣人之必禁也。
知此,则周公《酒诰》之作可黑白而辨矣。
昔有商之季,嗣王酣身,淫佚于非彝,用燕丧威仪。
当是之时,臣下化之,则其臣可知;
庶群自酒,则其民可知。
一时之人登糟丘,游醉乡,其祸为何如耶?
周公目击其弊,而欲救其弊,故以商之馀民封康叔于卫,作《酒诰》一篇,历历而告戒之。
观其言曰:「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则举其失也。
又曰:「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彝酒。
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
则举其弊也。
周公为酒之虑,不亦防微杜渐之至乎?
愚尝读明策,则不能无疑,请具陈之。
若曰,周公涵养抚字,靡所不至,群饮之罪,至死不赦。
苟以为泮奂之馀,僭侈易起,不得不重以禁之耶,则特可施于商民耳,周民何自而至此耶?
是可疑也。
愚窃有说焉。
夫驭悍马者不可纵衔勒,抚乱世者不可宽刑罚。
群饮不禁,则酒维、酒绳将复竞起,酒狂、酒仙将复争名,其流祸不可救药矣,此所以罪之以杀。
又况周民被周之化为已久,商民被周之化为未纯。
商民群饮,则前日之态尚存,不可不教也;
周民群饮,则亦不率教之甚矣,庸可赦乎?
此周人之罪所以不得不加于商民也。
然则圣人必严酒禁,岂非所以为救弊之术欤?
若曰,沽酒市脯,见于乡党;
洗腆之庆,见于农贾;
有疾饮酒,见于哀丧之际;
酒人之职,见于《周官》之书。
周公能以法禁天下,而不能自绝于酒乎?
是可疑也。
愚切有说焉。
夫乌喙虽毒药,医师所不遗;
酒醴虽祸阶,先王所不弃。
使其能如圣人饮之有时,农贾用之有节,孝子疾止复初,则酒之为用固其宜也。
又况厌厌夜饮,用以燕诸侯;
酾酒有藇,用以速诸父;
饮酒之饫,用以燕兄弟;
式燕以敖,用以燕嘉宾。
酒之为用不可轻弃如此。
然则圣人必设酒醴,岂非可以为成礼之方欤?
是以古之先王知酒之不可不用也,又知酒之不可不禁也,故于器用之间未尝不寓其意也。
六彝必有舟,以舟能载物,以济不通,容非其量,必贻沉溺之灾。
六樽必有罍,以雷能作云,以泽万物,霖而不止,必致浸淫之害。
盛之以觞,戒其伤也;
挹之以卮,戒其危也。
觚有狐之文,觯有单之义。
使后世之人捧其器,口其名,饮其酒,皆知所以思害而预防之。
惜乎流及西晋,滋弊尤甚,钱挑杖头,身卧瓮下,锸可也,名可舍也。
源流至此,又岂知圣人戒谨之意哉!
甚者阮嗣宗陶渊明,秦汉而下所谓独识者犹且溺于此,盖斯人负经济之才,不能自伸,姑把酒以自逃耳。
虽则云然,亦名教中之罪人也。
周公复生,吾知《酒诰》之书当复作矣。
呜呼,既观群饮之祸,又观西晋之祸,则周公之严刑真得救弊之术。
若以谓欺愚治庸,外示之法,而实无用,则岂知周公也哉。
夫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
既立为公法矣,又可容私意乎?
周公之必不尔也,亦执事之所不信也,亦公道之所不然也。